苦則苦矣,!然而,有志于此道的學人會從單調(diào),、繁瑣、繁重,、艱辛的勞動中發(fā)掘樂趣,尋求報償。樂趣在于遨游英語語詞的海洋,報償在于翱翔英語文化的天地,。
語詞是音像生動的詩畫,是引人入勝的故事,,是曲折有致的史話,,是確鑿可信的科學,其中的甘美我們在編纂《英漢大詞典》的過程中反復咀嚼,,多少領略到了一些。
——陸谷孫
2016年7月28日下午1點39分,,著名翻譯家,、復旦大學外語學院教授陸谷孫在上海仙逝,享年76歲,。
說仙逝,,是因為陸谷孫教授是在上海有個“老神仙”的雅號,陸教授的弟子說,,“或許有時陸老師給人的感覺確是有點‘不食人間煙火’”,。
陸谷孫教授傾其一生做學術,專注于莎士比亞研究和英漢辭典編纂,,主編了《英漢大詞典》《中華漢英大詞典》,,著有《余墨集》,譯有《幼獅》,,撰有《逾越空間和時間的哈姆雷特》等論文40余篇,。
個人生活上,陸谷孫始終是淡泊名利,。對自己編纂的《英漢大詞典》頻繁獲獎,,陸先生說:“憑一本書到處攬獎,只能說明學術淺薄,�,!彼糜晃晦o書大師的話來表明心境:“既不害怕批評,又不盼望稱贊,,我冷淡又安閑地把作品交付給世人,。”
陸谷孫1940年出生于上海,。從小,,陸谷孫就隨父親讀尺牘,、家書,如《曾文正公家書》《朱子家訓》,,還背過《對子書》,,背唐詩。父親陸達成是法語學者,,還給陸谷孫講許多法國文學里的故事,。父親對他的教育是“讀書無論如何是第一的”。
陸谷孫始終以父親為榜樣,,受父親影響,,也選擇了外語專業(yè)。1957年,,陸谷孫進入復旦大學外文系,,從零開始學英語。
碩士畢業(yè)后,,陸谷孫留校任教,,后開始編纂《新英漢詞典》,這是我國有史以來獨立研編(而非編譯)的最大的一部英漢詞典,。
陸谷孫先生曾說,,他覺得編詞典就像做廚子,受不了做飯做菜的熱氣,,就不要輕易進詞典編纂的廚房,。
在30年詞典編纂生涯里,陸谷孫帶領編寫組的成員兢兢業(yè)業(yè),、一絲不茍地工作,,無論嚴寒還是酷暑,辦公室里始終能看見他們加班加點的身影,。作為主編的陸谷孫也踐行了自己的諾言:為集中精力,,一不出國,二不另外搞書,,三不在外固定兼課,。
經(jīng)過不懈努力,《英漢大詞典》上卷終于在1989年9月出版,,下卷也在1991年9月出版,,錢鍾書先生為詞典題寫中文名。
在外文系讀書的時候,,陸谷孫喜歡背誦《哈姆雷特》里的獨白,和同學演莎士比亞的戲,,陸谷孫曾感嘆,,那些歲月就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,。
他在復旦開設莎士比亞精讀課,希望更多年輕人來讀莎士比亞,。
他反復精讀莎劇,,發(fā)表了“博能返約,雜能歸粹——試論莎士比亞戲劇容量”,、“帷幕落下以后的思考——評第一屆中國莎士比亞戲劇節(jié)”等論文,,提出了書齋與舞臺溝通,全方位接近莎士比亞,,準確理解莎士比亞的觀點,。
1989年,陸谷孫先生開始擔任中國莎士比亞研究會副會長,。
我們有幸找到了一段陸老朗誦莎士比亞作品的視頻,。陸老以清晰準確的英文,聲情并茂地演繹了哈姆雷特的獨白,。
陸谷孫這樣評價自己:
“書還是愛讀的,,文章還是要寫的,人文關懷不會失落,,學術的熱烈追求和思辨的縱深薰修永無止境,。所謂‘閑云野鶴’者,,也決非空睇風云,,長唳無已,而是對眼下急功近利狂躁進取的一種間離,,對煢迷鬧汩的一種自我惕勵罷了,。”
談英語學習
陸谷孫是英語大師,,但一再要求學生熱愛母語:“在學好英語的同時,,一定要把漢語作為維系民族精魂的紐帶�,!标懤袭斈甑淖毅懢褪恰皩W好外國語,,做好中國人”。
陸谷孫說,,中文英語和母語不構成零和關系,,不能把中文和英文或任何外語對立起來。語言能力和敏感都是相通的:記憶力,、對比能力,、比喻能力、轉化能力,、換碼能力都是在學語言的范疇里,。
他說,,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人,如果沒有合格的英文,,難稱合格,。作為一個國家,沒有合格的英文,,也難有大國之林中的立足之地,。
學外語也是在學另一種思維。語言的本質(zhì)是比喻,。近年來多少我們熟悉的比喻都是借鑒西方的,,比如說現(xiàn)在常用的“溫水煮青蛙”之類。
他說,,英文學好以后,,進入了比較自由的王國,那真是其樂無窮,。
談翻譯
陸谷孫說,,翻譯,就是從一種文字出發(fā),,“抵達”另一種文字的彼岸,。
為了“抵達”,當然最理想的莫過于搭橋跨越:book=書,,ebook=電子書,,一橋飛架,溝通即成,。但是,,更多的時候,兩種文字因其附著于上的文化大異其趣,,各自的奧秘遠離橋的兩邊,,深埋在內(nèi)陸腹地,單靠跨越,,根本找不到對應點,,“抵達”便無從說起。
這時,,就需要“飛越”,。就好比在水的這邊鉆進一架直升機,把起飛地點的物理條件周詳勘察,,知之稔熟,,譬如說海拔多少,地貌特點是什么,土質(zhì)如何,,然后駕機騰空而起,,越水飛到對岸,目測著搜索比較,,直至找到一個大致與出發(fā)點相似的著陸點,,降下去,才算完成一次“飛越”,。
有時,,從空中俯瞰,發(fā)現(xiàn)出發(fā)點和著陸點的海拔差不多,,周圍植被看上去也像,,可撬扳著地,方知兩處土地的松軟程度不一,,那就得再次起飛,,因為“飛越”雖然完成,尚待“抵達”,�,?梢赃@么說,能夠“飛越”的直升機不少,,真正找到理想著陸點,,可以宣稱“抵達”的不會很多,有時甚至一架也沒有,。
跨越也好,,“飛越”也罷,其實仍脫不了直譯/實譯vs意譯/虛譯這樣一個老問題,。我只是想把文字和文化的異域比擬作地平天闊的彼岸,,有些地點固然可以“抵達”,,惟就總體而論,,我們也許永遠只能“抵近”。葛傳椝先生當年“翻譯必生誤解”的觀點不是一點沒有道理的,。
歡迎光臨 煙臺論壇-煙臺社區(qū) (http://xckxqm.com/) | Powered by Discuz! X3.4 |